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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2 / 2)


  孟娉婷打量了一眼那小子,见眼生的很,皱眉道:“你是?”

  墨玉道:“小的是昭王殿下的家童,名唤墨玉,今日奉我家主上之命,特来给都知娘子送官牒。”

  “官牒……”

  天/朝的市井妓隶属于教坊司乐籍,虽不归教坊司管,但却要出使官宴。

  也就是但凡九品以内的流内官【1】,无论家宴还是官宴,只要以官员的身份向京兆尹奏请自行雇请非教坊乐人供帐,经京兆尹同意后,下官牒后,拿了这官牒,再准备好雇请的酬金,方能来平康坊雇请她们。

  一旦官府批下了官牒文书,所雇请娼妓乐人只有听令的份儿,没有拒绝的权力。

  “拿来我看看。”

  墨玉从身上取出官牒捧上,柳惜惜上前拿了官牒递给孟娉婷。

  原来是赣南那边最早一批的落塘蒲【2】熟了,赣南节度使用冰镇之法向圣人进贡了一船新鲜的落塘蒲,圣人龙心大悦,赏了不少皇子和显赫的官员们。

  仙游王沈隽打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便在仙游王府里弄了一个落塘蒲诗宴,邀请了都中不少文人才子前去。

  这样的场合怎么少的了平康坊的角儿们,而且仙游王的文书里面指名道姓由她主献艺。

  孟娉婷收了官牒,道:“即是官牒,我自会带人去赴宴。”

  “那么墨玉先行告退。”

  “映月,替我送送。”

  映月忙在墨玉前面引路:“郎君这边请。”

  墨玉去了后,孟娉婷吩咐柳惜惜:“挑几个才艺拔尖的姐妹们明日随我去仙游王府。”

  “喏。”

  孟娉婷垂眸看着手里的官牒发起了呆。

  仙游王……他可是昭王沈烬温最好的兄弟,前世因他只爱风月,与世无争,置身事外,才能在夺嫡之斗中,明哲保身。

  可她总觉得这次仙游王指名道姓地点她去侍宴,似乎别有用心。

  -

  一大早,武陵春苑的车马来到了永嘉坊仙游王府的乌头门外,管家直接将她们领进了阍室后面的一处歇客用的小院里。

  之前孟娉婷不管去哪儿,莫七都是跟着,这次来仙游王府,莫七竟未跟着。

  孟娉婷心想,大概仙游王认识这莫七,也知道这莫七是沈齐佑的人,故意避嫌吧。

  一众人陆陆续续地进了屋,各自换上了舞衣,等待着管家来召唤入宴。

  因着孟娉婷今日要领舞,是以特意换上了一身妃色的水袖舞衣,梳着飞天髻,额点凤尾钿,脸上依旧蒙着面纱。

  然她身段窈窕如仙,眉目美如画就,反而更添妩媚风情,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美感越发引得人无限遐思,只想一窥面纱之后的究竟。

  不一时,管家来了,见了孟娉婷后,先是一呆,然后叉手行礼道:“孟都知,我家主上说了,您既是应官牒而来献艺的,那就不能继续遮着面容了,还请孟都知揭了面纱,以免小的为难。”

  孟娉婷柳眉微微一蹙。

  倒不是她不愿意露脸,而是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蒙面示众,突然被要求揭下面纱一时还真有些不适。不过既是仙游王要求的,她正好借机向众人露一下脸,为此前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正名。

  孟娉婷大大方方地揭了面纱。

  管家忍不住抬眼看去,这一看,顿时连呼吸都停滞了,眼珠子也直了。

  还是映月在一旁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才唤回了管家的魂儿。

  管家顿觉失态,赧然垂首转身,在前面引路,“娘子们这边请。”

  沈烬温站在拐角处,静静地看着管家领着孟娉婷她们一行人去了芳华园。

  一旁的沈隽啧啧道:“真不愧是长安第一都知,没想到孟都知的小脸恢复后竟美的如此倾国倾城,哎……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玩意儿,竟然才花了十金就把孟都知的初夜给糟蹋了去,真真儿是天怒人怨啊,天怒人怨啊……”

  某个混账玩意儿眼珠子一转,冷冷斜睨着他,“怎么,阿兄难道想替孟都知抱打不平?”

  沈隽用折扇拍了一下掌心,义愤填膺道:“那是,若是让我见了那混账玩意儿,一定打爆他的狗头,叫他敢如此暴殄天物。”

  沈烬温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握拳,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沈隽见状,忙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很不舒服!不舒服地特想打爆某人的狗头!

  沈烬温抬手摁住额角,压着快要翻滚出来的怒气,问道:“马潘可有来?”

  “啊,你说那个‘半罐子’呀,我就纳闷了,你让我借落塘蒲办个诗宴就办吧,既是诗宴当然是要请那些真正的大才子们,你却让我请那个什么进奏院留后使马潘,就他那点诗才连长安城的台面都上不了,这不是砸我仙游才子社的招牌嘛。”

  这长安城内各种社团名目繁多,什么诗社、画社、琴社、茶社、棋社等等,其中在文人界里最负盛名的当属沈隽组织的‘仙游才子社’,里面广揽了不少全天下饱读诗书,才情并茂的文人学士。

  因他仙游王乃皇族,身份和财力又是极其显贵,所以隔三差五地就举行什么酒宴诗会的,不少身负才识的白衣便会借此机会在诗会上展露锋芒,从而声名鹤起。

  久而久之,这‘仙游才子社’便成了有学之士挤破脑门都想进去的社,仙游王本人也是越发的挑剔,没点真才实学还真的很难入得了他的法眼。

  而这进奏院陇右道留后使马潘当年虽是从个流外官起身的,确实个实打实的进士,只是及第那年恰逢他老母病故,不得不回去守丧三年,这一守官场上哪里还记得他。三年后,马潘回吏部报道,一个守选就让他浪费了好几年的光阴,他这才不得不从流外官做起,做到如今的位置。

  虽为官,但马潘确实个极爱卖弄文学的之人,只可惜少了些自知之明,被长安文人取了个绰号‘半罐子’,形容其诗才上不了台面之意。

  沈烬温让沈隽以落塘蒲为由,举办诗会,给马潘发了请帖,又让沈隽下官牒请了孟娉婷来,就是为了试探孟娉婷与马潘之间是否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