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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彧便给他解开身上的披风和铠甲:我已经好久没有感觉这么冷了,不会要下雪吧。

  裴凛之说:没准。不冷吧?他伸手摸了摸萧彧的兔皮袄。

  萧彧摇头:不冷。我里面穿了棉衣,外面又套着兔皮袄。暖和着呢。他将裴凛之的披风与铠甲解下来,放在地板上。

  将士们都没有棉袄,能扛得住吗?广州天气暖和,萧彧给军中将士准备的被服都不足以抵挡这严寒。

  无妨,不下雨的时候,就让他们操练,动起来就不冷了,下雨了就在营房里烤火。

  那千万要做好通风,当心炭火中毒。

  叮嘱过了。

  此时门又被敲响了,萧繇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皇兄!

  萧彧说:进来吧。

  萧繇推门进来,一边嚷嚷着:哇,冻死了。始兴都下雪了,没想到广州还会下雪。

  赶紧来烤烤火。萧彧看着萧繇,始兴真的下雪了?大不大?

  挺大,昨天午后开始下的,我出发的时候,已经有一寸深了。没想到番禺居然没下。萧繇在始兴郡督工修大庾岭关卡。

  那么冷,工程停了吗?萧彧有点担心那些在大庾岭开山修关卡的将士和俘虏们,虽然都是俘虏,但他们也是人,不可能不管。

  停了,那么大的雪怎么挖。我是回来请示皇兄的,大庾岭关卡最多还有几天就修通了,需要现在将它修通吗?萧繇问。

  萧彧和裴凛之对视了一眼,说:就目前这个情况,攻打北边的事还得缓缓。咱们的准备不充分,没有棉衣棉被,这仗没法打。明年要大面积种植棉花才行。

  萧繇问:那关卡还修吗?

  裴凛之说:暂时不修,以免过早让萧祎提高警惕。我认为可以待发兵之前才打通比较好,杀他个出其不意。

  萧彧点头:我赞同凛之的观点。

  萧繇皱眉:不修路了,那些俘虏怎么办?

  萧彧说:就地屯田吧,就在始兴郡内垦荒种地,主要种棉花。现在那些水师俘虏没有棉袄棉被,天那么冷,你怎么安置他们的?

  萧繇说: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将所有能穿的都穿身上,再烤火啊,晚上盖稻草。咱们又没那么多皮袄。不用担心他们,又不是第一回 这么挨冻,广州再冷,也不会比他们自己家冷。

  萧彧一想也是,就算安国军中能给士卒们配发皮袄,但大部分士卒在入军营之前,家里也没有皮袄能够御寒,通常是一家子抱着火盆或者烧着火炕熬过整个冬天。

  古代人口少寿命短是有原因的,条件这么艰苦,能扛过严冬活下来实在太不易了。

  所以推广棉花种植迫在眉睫。

  晚上,萧彧躺在床上,席子下面铺着厚厚的草垫子,身上盖着在崖州做的蚕丝被,非常柔软暖和。

  一开始侍从是要给他铺上棉花褥子的,被他拒绝了,百姓盖的被子都没有,他怎能还垫棉被。

  于是行宫上下都像民间百姓那样垫稻草取暖,将棉花褥子送给城中一些贫病家庭,帮助他们度过这个寒冬。

  朝中百官听说皇帝都睡草垫,哪还敢垫棉被皮毛,也纷纷换上了草垫,每家或多或少都捐赠了一些棉被和动物皮毛出来。

  萧彧伸手摸摸睡在他和裴凛之之间的阿平,这几日天冷,阿平都是跟着他们一起睡的。

  今晚真冷啊,我觉得要下雪。

  裴凛之胳膊伸过去,摸了摸萧彧身上:你身上有点凉,睡过来,我给你暖暖。将阿平抱到里边去。

  还是算了吧,别把阿平冻着了。萧彧虽然贪恋裴凛之温暖的怀抱,但还是不舍得让阿平受冻。

  裴凛之不由分说,便起来将已经熟睡的阿平放到了最里侧:我搂着你,你搂着他,冻不着。

  下一刻,萧彧便被搂进了一个暖烘烘的怀里,冰冷的双足也被裴凛之夹在腿间。他微笑起来,将阿平搂在怀里,前后都是暖炉,身上别提多暖和。最幸福莫过于此了。

  第二日醒来,萧彧睁开眼,裴凛之已经不见了,怀里的小暖炉也醒了,正在被窝里拱来拱去,没有起床,扭头见他醒了,小家伙高兴起来:爹爹醒了!

  阿平早。萧彧在他肉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吉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陛下,下雪了。声音有点难掩的激动。

  啊?下雪了?大不大?萧彧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印象中,广东除了最北边的山区,别的地区是从来不下雪的,没想到竟给他碰上了。

  不小,地面上都白了。吉海也是平生第一次看到雪,觉得特别新鲜神奇。

  萧彧赶紧穿上衣服,套上皮袄,再给阿平穿上棉衣,父子俩火速起床出门看雪。打开门,嗬!满眼的白,院子里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房顶上的雪更厚一些,全都白了。

  阿平兴奋地喊:哇,好多盐!

  萧彧笑了:傻孩子,不是盐,是雪。他难掩兴奋地走到院子里,蹲下去,在地上扫起一团雪,在手心里团了团,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看到雪了,上辈子的记忆中也没几次下雪的印象。

  阿平也好奇地过来:爹爹,雪是什么样的?

  你试试就知道了。萧彧说。

  阿平蹲下去抓了一些:凉的,真好玩!

  这时前院传来嘻嘻哈哈的声响,是家中的少年们在嬉闹,他们也是一群从未见过雪的少年。阿平闻声跑了出去,大家在前边的院子里打雪仗,吵吵嚷嚷,兴奋得不行,小家伙也加入了进去。

  裴凛之从外面回来,头上有点湿,还冒着热气,看样子是刚练完功回来,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裴凛之看着萧彧像个孩子一样在雪地里慢慢走,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看得出来,他是很喜欢的,看来叫大家给他留下这么一院雪是对的。

  萧彧抬头看着他:凛之,下雪了!

  裴凛之朝他走过去:是啊,你喜欢吗?

  萧彧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我是很喜欢,但是下雪就意味着冷,穷人多遭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