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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倦被领着走远,薛放离收回目光,淡淡道:六弟,你可是忘了本王平生最恨什么?

  话音一顿,他又望向张公公。薛放离面上还带着笑,他姿态闲散,语气悠然,好似只在与人闲谈,你们当着本王的面,说本王的人没有规矩?

  薛放离神色平静道:好大的胆子。

  第4章 想做咸鱼第4天

  他五哥最恨什么?

  薛从筠一愣,没多久,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得意忘形,竟触了他五哥的逆鳞。

  规矩。

  他五哥,是皇祖母口中,不合规矩的野种。

  五、五哥,我忘了,薛从筠动了动嘴唇,被吓得够呛,他慌忙解释,而且这桩婚事,五哥不也不满意吗?我只是、只是

  薛放离问他:那是本王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薛从筠嗫嚅道:我、我

  薛从筠怕极了他这副要笑不笑的模样,张公公也没好到哪里,他没想到自己马屁拍在马腿上,当即跪到地上,讨好道:王爷,您大人有大量,想必也不会在意薛放离笑了一声,张公公身体一僵,立刻伸手打自己巴掌,王爷饶命,是奴才多嘴,是奴才多嘴!

  啪、啪、啪!

  巴掌声不绝于耳,张公公用力极大,压根儿不敢浑水摸鱼,他脸上火辣辣得疼,脑子也嗡嗡作响,可手上的动作却始终不敢停下来。

  大人有大量?薛放离慢条斯理道,张公公记错了吧,本王向来睚眦必报。

  张公公一听,只觉遍体生寒,他慌忙手脚并用地爬向薛放离,声泪俱下道:王爷饶命!饶命啊!

  薛放离一脚踹开他,张公公的声音也跟着变了调,薛放离淡声道:来人,把这狗奴才舌头拔掉,缝上嘴巴,吊上房梁。

  侍卫听令,纷纷上前捉拿,张公公连连后退,但根本无济于事,他的肩膀被按住,张公满脸惊惧,口不择言道:王爷,是陛下派奴才来的,是陛下!奴才若是回不去,您让陛下怎么想?

  薛放离不为所动,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啧啧叹道:真是可怜啊。

  一个奴才而已,薛放离道,父皇会怎么想?本王只是在教你规矩罢了。

  话音落下,张公公被团团围住,剑光闪在他脸上,他腿一软,面如死灰。

  他完了。

  薛从筠都看呆了,薛放离似乎才想起他,略带歉意道:六弟可是贵客,连茶水都没喝上一口,是本王招待不周。

  薛从筠整个人怂如鹌鹑,连忙摆手表示不用了,喝什么茶,他现在只想开溜。

  给六弟上茶,薛放离却视若无睹,本王记得,方才六弟说王妃一身素淡,晦气。

  薛从筠试图辩解:我那是

  薛放离撩起眼皮,难道是本王听错了?

  薛从筠硬着头皮老实回答:没、没有。

  丫鬟上前斟茶,薛放离又笑道:六弟紧张什么?坐啊,喝茶。

  薛从筠瞪着茶水,头皮发麻。

  交谈间,张公公已经被倒吊在房梁上,正对着茶盏旁的座位。他满脸是血,形容可怖,张公公还在痛苦挣扎,血水不断滴落,啪的一声,落入杯中。

  血色晕开,一片猩红。

  薛从筠不敢再惹薛放离,他僵硬地坐下来,完全不想碰这杯茶。

  薛放离却平静地问他:六弟怎么不喝茶?不喜欢?

  在他的注视下,薛从筠只好强忍着恶心,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喝了,五哥,我喜欢,我喝光了。

  薛放离闻言,满意地颔首,他盯着满地的斑驳血迹,又问薛从筠:六弟,现在还晦气吗?

  薛从筠疯狂摇头,不晦气,一点也不晦气!

  那便好,薛放离瞥他一眼,下逐客令了,时辰不早了,六弟该回去了。

  薛从筠求之不得,他一下弹起来,我这就走!

  可没走几步,薛从筠又被叫住,等一下。

  薛从筠心头一惊,缓缓扭过头,五、五哥?

  薛放离:父皇遣你来观礼,六弟就没准备什么贺礼?

  薛从筠:

  他当然没准备。不过出宫之前,薛从筠终于从父皇那儿讨来了自己垂涎已久的蚌雀将雀鸟雕像置于蚌壳内,时日长了,养出一身珠光宝气。

  这玩意儿精巧无比,做起来耗时又耗力,至今唯有他父皇手上有几枚,这只雀儿的是最好看的,薛从筠原本打算玩几日就送给他念哥,他甚至已经提前知会过了。

  可现在

  准备了,薛从筠不敢说自己是两手空空来的,他欲哭无泪地摸出蚌雀,自己都还没捂热呢,这个我好不容易从父皇那儿讨来的呢。

  薛放离看也没看一眼,六弟有心了。

  薛从筠肉痛不已,可他还得强颜欢笑,五哥喜欢便好。

  说到这里,薛从筠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五哥,既然婚事成了,明日你们别忘了入宫见父皇。

  薛放离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薛从筠来时走路带风,临要走了,不仅被收拾了一顿,连宝贝也丢了,他垂头丧气地往外走,结果没几步,听见王府的人问:王爷,这几箱东西?

  薛放离垂眸,厌倦的神色之下,是森寒的冷意,拖走。

  他对赏赐的态度,高管事已经数见不鲜了,正要叫人,薛放离却又改了主意,他若有所思道:既然是贺礼,那就拿给三公子吧。

  天仙,薛放离想起薛从筠的形容,江倦那张脸,当真生得不食人间烟火,仿若无欲无求,他饶有兴趣道,本王倒要看看,他可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高管事应下来。他原先还觉得王爷对这位三公子态度颇好,现在看来,这位三公子也只是恰好引起了他们王爷的兴趣罢了。

  上一个让他感兴趣的人,坟头草都已经三丈高了。

  高管事摇了摇头。

  薛放离又把一个小物件抛过去,这个蚌雀也一并送去。

  宫里出来的东西,再怎么稀奇,他也兴味索然,高管事接到手上,开始忙碌起来,薛从筠听不下去了,他简直心如刀割。

  给那乡巴佬。

  父皇的贺礼连带他的蚌雀,都给了那乡巴佬。

  他怎么这么酸啊。

  薛从筠步履匆匆地走出离王府,他越想越心痛,越想越不平衡,挠了把头发,薛从筠决定明天去蹲江倦。

  当然,才被狠狠地收拾完,薛从筠不大敢做什么,他的意图很卑微。

  跟他的蚌雀再见一面。

  能再摸上一把,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