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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刀第28节(2 / 2)


  林羌在他怀里,昂起下巴,歪头,拽着他衣襟,看着毫无威胁:“害点臊。”

  靳凡右手托在她脖子后头:“到家了。”

  靳凡在远洋风景的房子位于九楼,防盗门用的是十字锁,开门时门轴嘎吱响。

  林羌进门第一眼感受面积不算小,非典型三居两厅两卫的格局。中式的室内设计,是千禧年流行的。原木家具的颜色褪完了,呈现灰黑难辨的样貌。大概二十年没重装了,但干净整洁,也就不乏舒适感。

  有这种舒适感一定是人为促成的,可靳凡半夜过来收拾的可能性近乎为零。她靠在沙发靠背:“借的房子?”

  靳凡把手机、车钥匙放到茶几,走到电视柜,拉开抽屉,路过林羌时随手把房本扔到她面前的桌上,到卫生间去洗手了。

  林羌翻开看到权利人处靳凡二字,合上了封皮。

  靳凡洗手出来,林羌已经站在电视墙前,看着墙上只有古城边镇、枯树老鸦等景物的旧照片。有一张写着八十年代的南京中山路,有一张是广州塔,有一张标注天津老城厢。

  还有几张是洛可可建筑搭配科林斯柱式,既不法国,也不希腊。

  应该是靳凡的母亲?或者是外婆、祖母的摄影。

  “那些照片是我奶奶拍的。”一个清脆的女声。

  林羌扭头,女孩横挎着吉他站在门口。她见过,不久前当街拦她,在那之前她还误以为是靳凡的美女理疗师。

  女孩走进门,把打包盒放到桌上,牛羊肉作为馅料时的香味瞬间飘盈房间。

  靳凡没阻止女孩进门,只纠正她:“是你奶奶?”

  女孩没搭他话,撑着椅背,冲着林羌笑:“嫂子好,我是昔璇,是我哥同母异父的妹妹。照片是他奶奶拍的啦,不过他奶奶就是我奶奶。”

  林羌知道了:“你好。”

  戈昔璇很夸张,捂着心口:“嫂子声音真好听,难怪迷死我哥了。这家伙前两天还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呢,把我号都拉黑了,突然我给他打电话打通了,上来给我派任务,让我找保洁。我以为他要回北京呢,原来是带嫂子回来度蜜月呀。”

  “放下东西滚蛋。”靳凡一脸凶模样,凛声说。

  戈昔璇选择性失聪,把林羌拉到桌前:“嫂子,先吃饭吧,素的肉的海鲜的,什么口味都买了。”

  林羌看着戈昔璇不许别人经手的架势,先把打包盒塑料盖掀开,拿碟子,劈开双筷子。

  有那么巧吗?当然没有,无非是靳凡托她买的。

  靳凡一句没有力度的“滚蛋”之后,没再赶人,坐到对面,找到素三鲜,挑出六个,放进碟子,端到林羌面前。

  林羌说:“吃不了。”

  靳凡夹走一个,给她剩下五个。

  林羌不慌不忙地夹起一个,咬了一口。

  两个人整副动作流畅理之当然,戈昔璇本想调侃他们之间老夫老妻的既视感,愣是没找到插嘴时机。

  她突然不忍心打断他们二人这幕和谐。

  林羌说三个就是三个,第三个就饱了,却吃完了五个。

  男人吃饭通常较急,靳凡不出所料的最早离桌,没打招呼就急急出了门,不知道什么事。

  林羌吃饭慢条斯理,但不磨蹭,第二个吃完的。

  戈昔璇一边吃一边停下来说话,硬吃了一小时。

  “理疗师的事你不用担心,那我姐们,小时候就喜欢我哥,我哥一直没松嘴。”戈昔璇轻车熟路地拿了瓶烧刀子酒过来,拧开,先给林羌倒一点,再给自己倒满,又说:“现在她对我哥就那样,没以前瘾大了。”

  喝了一口酒,她忽地想起:“嫂子你额头伤了,那还能喝酒吗?”

  “影响不大。”

  戈昔璇还是又倒回一点来,这才踏实,继续说:“以前那真是……”

  话间她又精准拉开边柜其中一个抽屉,拿过来一本厚相册,翻开第一页,指着一个雪白又俏的男生:“看这又嫩又俊的小青菜了吗?我哥!这是上国防大学之前。当时我们家条件好,门庭若市,到我们家拜访的那些人的闺女一见我哥都走不动道,还有卫戍区仪仗队的找上门呢。”

  说到这里,戈昔璇可骄傲,吊着脖子:“你可能不知道解放军三军仪仗队,那都是全国范围挑出来的比例完美、五官端正、仪态极佳的人。不过当时我们家条件太好,我们家家长的心比天高,没答应。我哥自己也志不在那上边。”

  林羌看着照片里十五六岁白衬衫蝴蝶领结打扮的靳凡,单人照气质了得,合照也标致得像是基因突变,信了戈昔璇的话。

  戈昔璇翻开第二页,指着一个皮肤黝黑、肌肉健硕、穿得像是打鱼人的威猛大汉:“这是我哥当兵以后,嫂子你看得出来吗?反正我是看不出来。我也不知道军校培养的高级指挥官怎么就这样了,怎么就非得到战区去。”

  这个时期的靳凡跟林羌当兵时期倒是一个模样。

  相册里靳凡为数不多的照片都是生活照,没有军装照,没有西南辖区哪怕一条街道。要保密。

  戈昔璇手指摸摸照片中靳凡的寸头,烧刀子上头了,语速慢了:“我哥当兵以后喜欢他的女孩儿就少了,家里给说过一个对象,那女孩祖父早年公职人员,被打成了右派,一点一点挣扎出了舒坦日子,从阶级斗争中脱了身。那女孩文静,一看我哥就脸红。两人处了半年的异地军恋,我哥出任务音讯不明,那女孩家里就递了消息过来,说不处了。”

  散淡的叙说及此,戈昔璇咧嘴一笑,笑声凄凉:“后来我哥因身体情况退役,我们家又出了变故,整个变了天,可以说从云上摔落了。好条件的女孩就对我哥敬而远之了。”

  戈昔璇喝一口酒,抬头看向林羌,露出白牙,她有跟靳凡一样如整形标本般漂亮的牙齿:“我们确实不能勉强那些好好的女孩面对他治不好的心脏病对吧?还有我们家这个复杂的成员构成情况。”

  林羌知道她的意思:“你觉得我能面对。”

  戈昔璇明目张胆地闪躲,似乎就没想隐瞒心思,撒开酒杯,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嚼了很久才咽下去:“我不知道,我只是打听到,你是心内的医生。”

  林羌也坦白:“心功能到你哥这级别都说不好,有人积极控制,运气佳,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支架、心脏移植,有钱就行,续命不难。但他不积极,抽烟喝酒打架,难受了就用药压。能活多久,全靠赌博。”

  戈昔璇当然知道:“所以你帮帮他行吗?他喜欢你,我看得到。”

  林羌接到这单买卖时,就计划让他对她感兴趣。她不信爱情的力量可以让一个人有求生欲望,但她想不出靳凡这样无懈可击的人还能用什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