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1 / 2)
【贰拾壹】
“六个人吗⋯⋯看来他们也是乐龙会的成员。”
水之江看到男子衣领上的徽章说。龙造型的领章,和晴等人脚边尸体上的一样。
真绪诧异地抬头看了水之江一眼。
“也就是他们在自相残杀吗?”
“或是被某人控制了。”
水之江看着周遭的浓雾,面露险峻的表情。
乐龙会来到此地是为了妨碍晴得到匣子。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埋伏,或许是放弃了伪装成意外杀死他,想强行将他掳走。
然而,他们在晴抵达之前就遭到某人攻击,并被剥夺自我,受到控制。恐怕是为了对接近旧座仓宅邸的人进行无差别攻击──
“──仙岩,拜托了!”
真绪打开肩上的外出袋。
茶色虎斑猫从里头跳了出来,变身为体长接近四米的巨大猛兽。
但即使看到变身为妖怪的仙岩,男子们也毫无反应,唯有继续朝晴走去。
嘶!地一声锐利的呼气,仙岩以猛兽般的动作打飞他们。
攻击敏捷豪爽,即便他们处于正常状态,想必也无法闪避。男人们直接被打飞,没有采取防御姿势就倒在地上。
但是,下一瞬间,他们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地起身。
仙岩的攻击不是没有效果。实际上,他们之中也有口吐鲜血,或是手脚明显骨折的人。
纵使如此,他们仍像是感觉不到痛觉,甚至还露出恍惚的表情,唯有宛如香烟的白雾自他们的鼻腔中漏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简直就跟丧尸一样了嘛⋯⋯!”
看到拖着负伤身体依旧再次逼近的男子们,真绪忍不住发出尖叫。
该不会,水之江低语到一半,察觉背后的声响,赫然回头。
“真继同学,背后!”
“咦!?”
听到水之江的警告,晴反射性地向后转。
映入眼中的是身穿严肃西装的年轻男子,那个应该已经丧命的乐龙会成员。
“阿晴!”
真绪急忙唤回仙岩。
然而,男子的动作快了一步。他一面吐出纯白色的烟雾,一面抓住晴──
下一瞬间,男子的身体忽然向后飞了出去。
枪声同时传进耳中。某人朝男子开了一枪,救了晴。
“你们还是这么松懈啊。”
外表令人联想到死神的诡异男子翻过濒临倒塌的围墙,跳了下来,他背后跟着一名矮小的黑发少年。
晴以恍惚的表情交互看了看男子手中的手枪,以及被子弹击中的尸体。
“狩野先生!?”
“你疯了吗!?对方可是人类耶!?”
真绪满脸惨白地指责狩野泰智,但他反而摇头失笑。
“不对,这些是尸体,跟死物没有两样。”
“你是说⋯⋯尸体会动吗?”
“你们不是已经确认过他们死透了吗?”
狩野语带嘲讽地说,再次举起手枪,接二连三射击乐龙会的成员。
他瞄准的部位是他们的胸部──正确来说,是肺脏。
诚如称呼他们尸体的狩野所说,就算胸部被射穿,他们不但没有痛苦的反应,出血量也不多。取而代之,纯白色的雾气喷出伤口。他们吸进的烟雾累积在肺中,如同寄生生物般操纵尸体。
射杀<、、>所有尸体后,狩野伤脑筋似地耸了耸肩。
途中应该射光了的子弹,在不知不觉间恢复原状。晴看到这一幕才想到,狩野的手枪不是一般的武器,而是具有特异能力的特殊骨董。手枪在妖力用尽之前能无限发射,难怪这是狩野爱不释手的强力武器。
枪声馀音消散后,尸体也完全停止动作。
随后,某个男人从包围宅邸的森林中爬了出来。
男子面貌呆板,看起来像是商业菁英,看似价格不斐的西装衣领上,果不其然也别了乐龙会的徽章。然而,他的表情充满恐惧,看着晴等人的双眼中盘旋著无数种感情,可见他还活着,不是死人。
“狩、狩野⋯⋯你来了吗⋯⋯”
男子用破音的声音说。狩野意外地挑起眉毛。
“哎呀,高藤老弟,你没事啊?”
“谁?你们认识吗,狩野?”
真绪对爬出森林的男子投以怀疑的眼光。
狩野愉快地笑着颔首。
“这是乐龙会的顾问,高藤。被座仓义郎命令杀害真继晴的可怜人。”
“你可以跟我们说这种话吗?”
真绪目瞪口呆地反问。座仓义郎好歹也是狩野的客户。直接听到对方的秘密,真绪比起惊讶,更感到困惑。
“别太认真了,杠屋的女儿。我的证词才没有当作证据的效力。”
狩野玩弄着手中的手枪,兴趣缺缺地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内靠近的高藤以快哭出来的语气质问狩野:
“狩野,那些雾到底是什么⋯⋯?”
“雾?”
“就是那个!它们啊!”
高藤指向被狩野破坏的尸体,尖声叫道。
自尸体肺部漏出的雾气没有散去,而是滞留在原地。在淡淡的夕阳中飘摇的模样,依照角度不同,看起来倒也像是人影。
晴这时发现,那阵雾带有强烈的妖气。男人们身上的妖气来源,就是他们吸进肺中的雾气。
“乐龙会<我们>的人被他们附身,全部都变得不正常⋯⋯!我躲在远处,所以才平安无事⋯⋯”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狩野毫不动摇地点头。
“真绪同学⋯⋯难道说,你用车辗过的人影是⋯⋯”
“我才没有辗过去啦!我有好好闪过好吗!”
真绪怒气冲冲地纠正晴低声说到一半的话。
不过,她应该也了解才对。
在抵达座仓本家之前,晴等人看到的人影如果是雾的话,雾气的行动范围就比晴他们的想像还要辽阔。即使无法使用操纵尸体的能力,纯粹形成人形等级的力量,效果或许足以涵盖整片座仓家的土地。
如果这就是座仓家的匣子的力量,那件特殊骨董就强得令人难以想像。更别说,匣子现在还在遭受封印的状态。
“对付雾气,手枪就没用了吗。”
狩野瞪着逐渐逼近的雾气亡灵,焦躁地说。
“我们逃进仓库里。过来,宿铁!”
狩野一把抱住少年,他的身影就消失无踪,取而代之出现一把散发恐怖妖气的直刀。
狩野用刀猛砍挡住仓库入口的障碍物,攻击轻而易举地击飞堆叠成墙壁的废弃家电与废材料。
看到门露了出来,狩野试图上前。
但应该被打飞的障碍物碎片却在狩野眼前飞了回来,如同受到吸引一般聚集在一起,再次遮蔽仓库的入口。
虽然不至于完全恢复原状,但这反而令人不寒而栗。简直就像是废弃物本身成为某种封印仓库的群体。
“这是什么鬼封印!?”
狩野举著直刀大喊。
“是特殊骨董。”
真绪茫然地嘀咕。狩野困惑地看了她一眼。
“你说什么?”
“这个封印是特殊骨董做的,坏掉的家电跟废材全部都是!”
“你说这些垃圾全部都是付丧神⋯⋯?你以为究竟需要多少使主啊?”
“可是,还有什么其他解释方法!?”
真绪大声吼了回去。
就在两人争论时,雾气亡灵仍步步进逼。虽然不能保证仓库中绝对安全,但没有其他能阻止亡灵入侵的地方。
这是个危险的赌注,毕竟仓库里可是封印了匣子的本体。
然而,这阵雾如果是匣子的攻击,对抗方法就只有找到匣子本身,并予以破坏。不论如何,不进入仓库就无法得救。
“只要解开这道封印就好了吗?”
晴推开狩野,站到仓库前面。
“阿晴?对了⋯⋯你的话⋯⋯!”
真绪看着晴的侧脸。
封印仓库的,是无数废弃物的付丧神。一般使主无法同时支配,并操纵它们。
不过,晴曾在杠屋支配所有在场的特殊骨董,只要依样画葫芦就好。若能移动这些废弃物短短一瞬间,就可以解除仓库的封印。
“真继同学,等一下。”
看到晴走向仓库的门扉,水之江以正经的语气叫住他。
“别阻止他,式盘。没时间了。”
水之江正想靠近晴,狩野的刀就架住他的喉咙。
“还是你能用擅长的命运操作对付这阵雾?”
“你不觉得奇怪吗,狩野?”
水之江即使被刀刃相向,依旧毫无惧色地说。
“啊?”
“姑且不提乐龙会的成员在这里埋伏真继同学,为什么雾气会突然出现?不对,为什么座仓统十郎做到这个地步,也想解开这道封印?”
“你想说座仓统十郎在利用真继晴吗⋯⋯?”
狩野的眼神微微动摇。
用雾气亡灵将晴逼上绝境,解开仓库的封印。这或许才是座仓统十郎设下的陷阱──水之江指出这点。
“你们在说什么啊!?”
高藤高声打断狩野与水之江认真的对话。他被恐惧与焦躁逼近死角,抓住晴威胁道:
“真继晴!你如果能打开这栋建筑物⋯⋯”
说到一半,高藤就“咿!”地叫了一声,倒退好几步。
他盯着仓库墙壁上的格子状采光窗。暗影般的窗户后,短短一瞬间浮现了一张男人的脸。
年轻男子长得跟晴十分相似。
“爸爸⋯⋯!”
晴下意识地喃喃自语,统十郎说座仓弘务在旧馆的话闪过脑中。
阻挡仓库入口的废弃物爆炸似地飞散。晴支配了他们,命令他们解除障碍。
“这就是你真正的力量吗⋯⋯!”
狩野难掩讶异地说。晴瞬间支配无数付丧神的能力,在狩野眼中也非比寻常。
“算了,做得好,真继晴。”
他重新整理心情似地这么说,再次挥舞直刀,斩断剩下的门闩,硬是拉开沉重的门扉。
“呜、呜哇啊啊啊啊!”
高藤第一个逃进仓库里。
伤脑筋,狩野边叹着气边跟了上去。
“阿晴,我们也走吧。”
晴呆站原地,真绪扶着他的背。
雾气亡灵已经逼近他们身后了。
真绪抱起变回猫咪的仙岩,踏进仓库之中。
晴和水之江也跟着她,从内侧关上仓库的门。
门毫无缝隙,完全密合。
只剩下黑暗与寂静──
以及一阵令人怀念的味道。
【贰拾贰】
义郎胡乱将空酒杯丢向吧台。
他会难掩烦躁,是因为高藤的联络中断了。
真继晴等人前往旧座仓宅邸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即使遇到了在当地埋伏的高藤等人也不奇怪。
可是高藤却迟迟没有回报,义郎就算主动联络他,他也完全不接电话。联络前去帮助高藤的两名护卫结果也一样,这个状况让义郎焦急。
“清崎!冰块!”
义郎朝走廊喊道。
座仓家的管家清崎常在餐厅附近待命。就算清崎本人不在,他的部下佣人应该也有人在才对。
但是义郎不论怎么喊,佣人都迟迟没有赶来。义郎越来越气愤,离开餐厅,走上走廊。
“清崎,拿冰块来啊!你不在吗,清崎!”
义郎一面对格外安静的大宅感到困惑,一面前往佣人的休息室。
途中,他发现访客用会客室的门开著,探头看了一眼。
见到某个男人靠着墙壁坐在地上,让他皱起眉头。
那是个身穿英式西装的矮小男子。
“坂上律师吗?你在这种地方干嘛?”
义郎抱着细小的异样感走向坂上。
敞开的窗户吹来一阵风,晃动蕾丝窗帘。坂上的身体宛如被窗帘拉动,缓缓倾斜,看到他一头倒在地上,义郎难免察觉异状。
“喂、喂?”
他俯视坂上的脸,表情顿时绷了起来。坂上的双眼因为恐惧而瞪大,停止了呼吸。
“该不会死了吧?”
义郎粗鲁地摇晃坂上,咽下一口口水。
一股无可名状的不安袭来,让他背上冷汗直流。
冷静思考一下,死了一两个律师并不会让义郎焦急。然而,坂上的死状却过于怪异,看起来不像是病死,也没有显眼的外伤。他没有尖叫,就这样毫无抵抗地丧命。
义郎感到恐怖的原因不只这样──他曾经看过相当类似坂上的尸体。坂上的死状跟十九年前火灾发生当下,在旧座仓宅邸死去的人十分相似。
“来人⋯⋯没有人吗⋯⋯?清崎,你在哪⋯⋯!?”
义郎浑身颤抖地起身,试图离开会客室。
这时,一道白色的影子挡住他的去路。
人影是不具有实体的雾气,一阵人形的浓雾站在义郎眼前。
“这阵雾是怎样⋯⋯!?从哪里进来的!?”
义郎以接近惨叫的声音喊道,雾气当然没有回答,只有张开双臂走来,仿佛要拥抱他似的。
“别⋯⋯别过来!不要靠近我!”
义郎仓皇失措地跑出会客室。
幸好雾气动作不快,只要头也不回地跑,就能轻易甩开它。
终于在昏暗的走廊前方看到人影,义郎放心地露出笑意。两个熟悉的女佣拿着拖把站在走廊上。
“你们两个!清崎在哪里!现在马上叫清崎过来!”
他恢复平时傲慢的态度喊道。
不过她们没有回应,只有慢慢抬起头来,用找不到焦点的双眼看着跑来的义郎。
看到她们死气沉沉的皮肤,义郎本能地停下脚步。
两人则踏着行尸走肉般的缓慢脚步,朝他迈开步伐──
“干⋯⋯干嘛,你们两个⋯⋯该不会,连你们也⋯⋯”
义郎一面颤抖,一面慢慢倒退。
他背后卷起一阵白雾。
雾气越变越浓,直到形成人形。
义郎发现后束手无策地呆站原地。他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只有无与伦比的恐惧。
“不要啊⋯⋯不要⋯⋯咿、咿咿咿咿!”
女佣们用异常冰冷的手抓住义郎,口中吐出白雾。她们想以半口对口的形式喂他吞下雾气。
义郎这时发现,这阵雾就是原因。
坂上律师是吸进窗外吹来的雾气丧命的。运气不好,就会像这两个女佣一样被雾气控制。
然而事到如今知道这些,义郎也无能为力。
雾气钻进紧闭的齿缝,让他感受到强烈的幸福感。
就在他委身于绝望的下一刻,背后传来某个男人的声音。
那是个却乏品行与礼仪,粗鲁随便的声音。
“⋯⋯受不了,好不容易才到,结果这栋豪宅是怎样啊?”
一名高大的陌生男子踢开小门现身。
散发威压感的外表,和乐龙会的成员相比毫不逊色。
然而,至少男人还活着,并非被雾气控制的死人。
“和泉先生,这阵雾不太对劲。”
一位外表像是正在找工作的学生,看起来不太可靠的青年跟着男子走进门。
被称为和泉的男子烦躁地看着走廊上的雾气咂舌。
“是啊,我知道。这是妖气吧?你能想想办法吗,西原?”
“包在我身上,只要把这阵雾吹散就好了吧?”
回应男子的,是最后现身,有着异国风貌的女孩。她苗条的手指轻抚空气,犹如正在演奏看不见的乐器。
随后,义郎的鼓膜一阵剧痛,发出惨叫。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强烈的耳鸣震荡头盖骨,令他全身寒毛直竖,异样的噪音仿佛好几百人一起用指甲刮黑板。
高周波的振动源源不绝,走廊上的玻璃窗无法承受,悉数碎裂。
强风一口气吹来,驱散义郎周围的雾气。
在此同时,女佣们也停止动作。义郎一粗鲁地挥开她们的手,她们便倒在走廊上一动也不动了。
“你、你们做了什么!?你们究竟是⋯⋯!?”
义郎自雾气中重获自由,不停咳嗽,瞪着背后的三人组。
看似流氓的男子露出凶狠的眼神瞪了回来。
“啊啊?想问别人的名字,自己先报上名来啊?”
“不可以,和泉先生。我们是客人,不能这么说啦。”
不可靠的青年劝戒龇牙咧嘴威吓的男子。
接着他面露轻薄虚假的微笑,走向义郎说:
“你好,我们是特殊骨董处理业者杠屋。我们的人应该已经先来叨扰了──”
“杠屋⋯⋯你们也是真继晴的同伴吗⋯⋯”
义郎再次表情抽搐。被自己企图杀害的人的同伴所救,比起讽刺,就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是危险状况。
而义郎的不祥预感应验了。
“你认识晴啊?”
名叫和泉的男子揪住义郎的衣领,露出凶猛的微笑,非比寻常的臂力让义郎顿时停止呼吸。
“有意思,跟我说清楚一点吧,大叔。”
被和泉充满杀气的眼神一瞪,义郎怯弱地点了点头。
男子带来的二人组则露出不负责任的同情眼神望着这一幕。
【贰拾参】
眼睛习惯黑暗之后,渐渐开始能看清仓库中的模样。
仓库内部比外观看起来还要宽敞。
一楼中央放着工业用的药品储存槽,以及钢制酿造桶,给人酿酒厂的印象,或者类似更专业的药品精制工厂。
只不过,大多数设备都遭到破坏,化为无法修复的残骸。那看起来不像是有目标的解体,比较像是闹脾气的小孩大肆破坏眼界所及的一切──破坏的痕迹凄惨到给人这种感觉。
“总而言之,看样子它们进不来了。”
狩野回头望向紧闭的门扉说。
黑发少年抱着消瘦的草原狼站在他身边。暂时放下武器,代表狩野认为这边安全无虞。
“那就好,不过这栋建筑物是怎么回事?”
真绪这么说,环视仓库内。
“比起发生火灾,比较像是发生过暴动呢。”
晴望着遭到破坏的设备嘀咕。
他并不是有什么根据才这么说的,只不过和旧座仓大宅的灾情相比,仓库内荒废的模样给人一股异样感。这里不单只有意外的痕迹,还留有憎恨、悲伤等强烈情感的残渣。
“暴动吗⋯⋯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没错。”
水之江探头看了一眼倾倒的药品槽,冷淡地说。
真绪也望向相同的方向,“哇!”地轻声尖叫。
一具男性尸体倒在那里,风化到只剩下皮肤和骨头。
“十九年前意外的⋯⋯受害者吗。”
狩野好奇地低语。
“等一下⋯⋯那个徽章⋯⋯!”
真绪注意到尸体的衣领。
喔喔?狩野嘴角上扬。虽然镀金脱落,露出了银色的基底,但龙一般的特殊造型不可能认错。
“乐龙会的徽章吗。这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解释清楚吧,高藤老弟。十九年前这里发生的事件跟乐龙会有关吧?”
狩野用调侃的语气质问高藤。
沐浴在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下,高藤害怕地缩起肩膀,自暴自弃地挤出这句话:
“是鸦片。”
“⋯⋯鸦片?那个毒品?”
真绪瞪大双眼反问。
或许是被她的反应刺激,高藤溃堤似地说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详细经过,毕竟已经是快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座仓家表面上虽然是以丝绸贸易起家,但当时日本的丝绸产业因为战争的关系急速衰退,对座仓家这间新兴贸易商社来说,环境相当严峻。用正当方式根本不可能跟财阀的大公司抗衡,所以座仓家看上的是──”
“参与鸦片贸易吗。”
听到狩野的应声,高藤沉重地点头。
“当时受到欧美列强支配的中国大陆有很多鸦片成瘾者。鸦片供应若是断绝,最坏的状况甚至可能发生暴动。对进驻大陆的旧日本军来说,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而座仓家最拿手的,就是跟产鸦片的法属印尼交易。”
“座仓家跟军部勾结,流通鸦片的意思吗。”
真绪扶额陷入思考。
殖民政策与毒品有密切关联广为人知,甚至不必列举十九世纪的鸦片战争。座仓家是贸易商,就算贩售鸦片也不足为奇。
“这下就知道座仓家背后有黑暗的过去了。可是,这是战争中的事吧?”
“这可难说了。”
狩野发出嘲笑似的笑声。真绪对他投以轻蔑的眼神。
“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