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接下来我就因高烧而持续昏睡。
体温计的液晶面板显示出我以前几乎没看过的数字。
四十度。
这种高烧好像很吓人喔?但因为脑袋昏昏沉沉的,总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
头痛欲裂跟全身关节酸痛的难熬阶段似乎已经被我撑过去了,如今我只觉得神志朦胧,就好像喝醉酒般,有种双脚腾空的虚幻感,搞不好这种错觉还挺舒服的。
这几年来操绪体验到的也是这种感觉吗?
“……操绪?”
但不论我如何唤她的名字,她都没有回答。从我召唤<黑铁>失败后,操绪就好像彻底蒸发了。
正如她所解释过的,这恐怕都是因为高烧的影响。由于脑袋失去了正常的运作能力,我才无法善尽操演者的职责。
一想到这里,原本因发烧而产生的莫名兴奋也顿时沉了下去。
虽说以前操绪也不是没有消失过。跟佐伯哥的机巧魔神交手时就曾经发生过一次,而且她后来也安然无恙地复活了,还像完全没事般继续缠着我。
当然,我也不认为操绪想一辈子都当幽灵。如果能把失踪的她找回来,并协助她重返自己的肉体那就太好了。但如果她真的已不在人世,早点投胎对她来说或许还比较轻松。
不过,这次的问题又跟以往不尽相同;出差错的主因并非操绪,而是在身为宿主的我之上。
只要我退烧,操绪就会立刻在我身边复活——的确无法否认这种可能。
在我尚未痊愈的期间,操绪只能长眠于<黑铁>内部,被关在一个根本不知位于何方的幽暗空间中。一想像那种场景就令我毛骨悚然。将机巧魔神封印住的那个浓密幽暗空间,充斥着能引发人类本能恐惧的压倒性虚无感。被永久囚禁在那种可怕的世界里,说不好比死还更难受。
放心吧——如果此刻能有人对我这么说,我或许会轻松一点吧,就算那只是毫无依据的安慰也好。然而,平常会这么做的操绪如今已不见了,朱里学姐也还没找回丧失的记忆。
在昏暗的卧室内一个人单独躺在床上,某种难以言喻的强烈不安使我的双肩不住颤抖。
不过,现在可根本没空让我一直这么消沉下去——我很快就会明白这个道理。
“——智春哥哥,你睡了吗?”
走廊上有人轻轻敲着门,同时紫里的脸也探了进来。
“啊,没啊。”
我以有气无力的声音回答。
可能是因为高烧造成的连续浅眠,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几点。我只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说不定现在已经是翌日早晨了。
我勉强坐起上半身,这才发现一条湿毛巾从自己的额头滑落。对喔,我好像记得睡到一半时紫里来换了几次毛巾。当时昏倒在客厅的我应该也是被紫里搬上床的吧?
“我拿水来了,感冒要多喝水才会好唷?”
“啊,是啊。应该吧。”
被对方这么一提,我也觉得喉咙干干的。我一边感谢紫里,一边接过她所递来的杯子。幸好她虽然丧失记忆,但并没有忘记这些生活小常识。
“……紫里同学,真不好意思。”
“怎么了?”
她帮我注入第二杯水,温柔地笑着问。
“呃——我把应该让你睡的床给占了,还麻烦你照顾我……本来你才是病人才对。”
“什么,原来是这个呀。”
呼呼——紫里再度以微笑摇着头。这种小动作会让我觉得她跟朱里学姐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没关系啦,本来就是我把感冒传染给智春哥哥的。况且我还是在此借住,照顾病人只是小事一桩。”
“是吗……还是要谢谢你。”
我低下头,觉得自己好像得救了。看来体力衰退也会连带造成意志软弱。自己除了比平常更在意操绪的陪伴外,甚至对紫里的存在也感激万分。
“对了,不知道你肚子是不是饿了,我煮了咸稀饭唷……”
“哈……可惜我没什么食欲啊。”
但话说回来,生病的时候还是尽量补充一下营养比较好。感冒药的包装上也会注明最好避免空腹服用。
“我特地选了就算没食欲也应该吃得下的食材,如果哥哥不介意的话。”
紫里见外地说道。唔!真过意不去,竟然让她如此费心。
“原来如此,那我就吃一点吧。”
“太好了。请你等一下唷。”
紫里兴冲冲地准备端上食物,我则恍惚地望着她。
这种感觉真奇怪。我眼前的对象既像熟人又像陌生人,这种交织出现的气氛实在是非常不可思议。
过了半晌,我才想起会有这种感觉的原因。
大概是因为操绪吧。
小时候每当我生病,会在床边照顾我的人不是那个旁若无人的老妈,更不是那个唯我独尊的混账老哥,而是住我家隔壁的青梅竹马。我俩打从有记忆起,就一直是如此。
但那位操绪现在已经消失了,反而是紫里伴随在我身旁。
当然,我对紫里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觉得情绪很难平静下来而已,感觉就好像跟一个不熟的女生同居一样。
如果眼前跟我共处一室的人是朱里学姐,或许我就不会有这种奇妙的感觉了吧?
话说回来,朱里学姐要是没变成紫里的人格,根本不可能像这样无私地照顾我。所以朱里学姐丧失记忆这件事,对我而言反而变成了意外的幸运。
不过假使朱里学姐没丧失记忆,我压根儿就不会像这样染病卧床,所以这事不怪罪到紫里身上好像又说不过去。结论就是,经常被卷入意外的我根本就是个倒霉鬼——还是别再想这些了啊。
“来,请用。”
紫里一边“啊——”地要我张开嘴,一边将盛有咸稀饭的汤匙凑过来。我乖乖地照做了。如今就暂时顺从对方的好意吧。
“好吃吗?”
这个问题让我不知该从何答起,好诡异的味道。
紫里煮的稀饭很淡——正当我这么觉得的瞬间,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刺激在口腔中爆发,使我不自觉无言地朝后仰了一下。香辛料的气味直窜入鼻腔,舌头就好像被火烫伤一样。与其说这是辣味,还不如以又痛又热来形容。我马上将紫里手中的那杯水夺来,边疯狂咳嗽边一口气灌下肚。
“好辣,这什么稀饭——!?”
我嘶哑着嗓子叫道,不过紫里还是一派悠闲。
“泡菜稀饭呀?”
“……”
我无言了。竟然喂发高烧又昏睡一整天的病人吃泡菜?
“当身体虚弱缺乏食欲时,吃辣的料理最好了,不是吗?”
呃,那是指夏天中暑的时候吧?
“多流汗也可以帮助退烧呀。”
“……”
确实我刚才狂喷了不少汗,但意识好像比吃之前更模糊了。原本已经被我淡忘的头痛也卷土重来,就连五脏六腑都感觉怪怪的。强烈的晕眩甚至使我视野出现扭曲。
“抱歉……我真的没胃口。”
我以快死的声音对紫里讨饶。
是唷——她很遗憾地喃喃回答。这很好吃呀——还一边这么说一边咽下自己煮的泡菜稀饭。刚才因为房间太暗所以我没发现,仔细一瞧,可以看到装稀饭的盘子都被煮得热滚滚的辣椒染成鲜红色。这种玩意儿绝对不适合病人食用,就算是健康的人看了也要退避三舍。真受不了,难道机巧化少女的味觉跟普通人不同吗?
即使紫里的个性与朱里学姐不同,不过,期待她能好好照顾我这件事依旧是痴心妄想。再被她“照顾”下去,搞不好我还会提早归天。
“啊,哥哥要去哪里?还不能起床唷。”
刚嗑光稀饭的紫里慌忙阻止试图想爬起床的我。她说得没错,我现在的确没有起床乱跑的力气,只不过……
“我想上厕所。”
超辣泡菜稀饭害我灌了一肚子的水,再加上从傍晚昏倒后,我就完全不记得自己进过厕所。
“什么,原来想去厕所呀。”
紫里露出放松的笑容。那种毫无半点杂质的纯真表情反而令我更加害怕。
“请放心,我早就想到会有这种事,所以已经事先准备好了。”
“……准备?”
上厕所有什么好准备的?!难道她要用担架扛着我去——正当我如此狐疑的瞬间,紫里突然取出一个我看了忍不住要惨叫的物品。
“等一下……那是!?”
一只貌似花瓶的容器,这不正是所谓的尿壶吗。她该不会想叫我用那个上厕所吧?话说回来,我家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刚才我在打扫房子时发现的。”
“不……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要准备这个……!?”
“放心,我已经洗过了。”
紫里说完便扯下我身上的毛毯,随后又直接朝我的运动长裤伸出魔掌,二话不说就连内裤也一起向下拉。
“呜哇啊啊,等一下等一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不用害臊嘛,这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呀。”
“找在意的不是那个——啊,住手,不可以摸那——”
我拼命抵抗,但紫里的怪力根本不是我能比拟的,再加上我这因感冒而衰退的肉体更无力违逆残酷的命运。只感觉对方的指尖以不熟练的动作到处碰来碰去,再加上那对充满好奇的眼睛。终于,某个冰冷的容器包住了我的下体。
“成功了!”
见鬼了,成功什么啊。虽说我之前也动手脱了对方衣服,但那可是在操绪监督下不得不做的紧急处置。况且,该怎么说!从刚才我就一直忍耐紫里造成的刺激——
“——那,请智春哥哥好好休息吧。”
紫里收拾完善后、露出温柔的笑容说道,接着便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瘫在床上,以空洞的眼神望着上方那昏暗的天花板。接着,我开始祈祷自己干脆一睡不醒。看来被眼泪沾湿的枕头将一路伴我到早晨。
被紫里“把尿”的我竟然感觉颇为舒服,这种想法真是悲惨透了。
*
翌日,我果然在心情极度恶劣的情况下醒来。
头痛依旧跟昨天一样严重,光是稍微翻个身,全身的肌肉便痛得让我想要哀号。
幸好烧总算稍微退了,只剩下三十八度。思考能力也比昨晚略有长进,应该可以勉强起床吧?虽然我不太愿意相信这点,但紫里的泡菜稀饭也并非全无效果。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逆疗法”?
时间已过了早上九点,学校正在上第一堂课。虽说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要上学还是太勉强,但期中考前缺课的损失亦不可小觑。除了是考试逐渐逼近的紧要关头外,因缺席而被扣分的话,成绩就更无药可救了。
“操绪……唉,还没复活吗?”
我按着隐隐作痛的头部深深叹了口气。昨晚因为身体状况太差所以完全没管,但其实等着我解决的问题还堆积如山呢。
包括紫里的记忆在内,当然还有昨天那只即将再度造访的杀人人偶。把神秘箱子还回去的期限已经剩下不到半天了。这种时候身边竟然没人可商量,想到这个就让我惶惶不安。
“——智春哥哥,你醒了吗?”
紫里这时恰好从门缝“咻”地露出脸。
果然,她跟朱里学姐平常的模样还是判若两人,看来记忆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
“要吃早饭吗?我这次煮了粥唷,里头还加了草药呢。”
说完紫里便端出盛着食器的盘子。某种强烈的中药刺鼻气味让我差点失去意识,看来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先别讨论吃饭,我有其他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我拼命将话题扯开。在这种体力减退的非常时期吃那种诡异食物,恐怕真的会有性命之忧。紫里似乎感受到我那无路可退的决心,于是也探出身子认真地注视着我的脸。像这样被她紧盯着,我实在很难开口。
“……对了,紫里,你有看到之前扔在玄关附近的那只手提箱吗?就是银色金属制的那个。”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说明此事,只好先询问自己最关切的部分。紫里用力眨了眨细长的双眼。
“银色的箱子?我已经放回原本的地方啦……?”
“……原本的地方?”
我讶异地反问道。紫里不是还没恢复记忆吗?她怎么会知道关于手提箱的事。
“咦……难道原本不是放那里吗?我还以为自己没弄错呢。”
发现我露出讶异与不安的表情,紫里也狐疑地微微偏着头。
“所以……你指的‘原本的地方’到底是?”
“一楼的最里面不是有个房间吗?差不多就是这个房间的下方。”
“耶……那里是……”
老哥以前的房间,我心想。这栋鸣樱邸最早的房客夏目直贵曾将那个宽敞的房间当作实验室来使用。因为里头放了许多诡异的器材与化学药品,所以我向来很少接近。
“你为何会认为那是箱子原本的地方呢?”
“咦?难道不是吗?”
紫里以不可思议的表情反问。
“因为房间里面还有好多一模一样的箱子呀。”
“……嗄?”
这句意想不到的答案让我陷入了混乱。神秘的箱子竟然不只一个?这栋古老的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你可以带我过去一下吗?”
我以手扶着墙壁撑起身体。虽然脑袋依旧有点昏沉沉的,但应该还勉强可以在家里移动吧。
“啊。”
紫里的表情有些困惑。当然,这不能怪她,因为这里毕竟是我的家,该领路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不过,屋内还有其他相同箱子的问题非同小可,我一定要亲自确认一下才行。搞不好这条重大线索可以解开那只银色手提箱的秘密也说不定。
“那箱子真的很重要吗?”
紫里问道。我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对朱里学姐而言,它一定具备某项意义。否则她就不需要冒险带回这里,甚至还有人宁愿使用暴力也要抢回那箱子。”
更正确地说,曾被暴力威胁的人就是在下我;但为了避免麻烦,所以我故意省略人偶的那段。结果,机伶的紫里还是听出了言外之意。
“原来如此。不过既然智春哥哥因为箱子而遭遇危险,为什么不干脆还给对方呢?不管那里面的东西有什么价值,应该都没有哥哥的安全来得重要吧。”
“紫里……”
我太感动了。平常的朱里学姐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番话。
虽然对学姐有点过意不去,但如果她能一辈子维持紫里的人格,对我来说或许还比较幸福。
此外老实说,我也倾向把神秘箱子直接交还那只杀人人偶。虽说屈服于暴力这种事总是让人不爽,但唯一能战斗的朱里学姐已失去记忆,我又找不着其他的帮手。就算想要以机巧魔神反击,操绪现在也暂时不见了。至于拜托嵩月嘛,恐怕她对我的观感还没完全恢复吧。
“对了,那箱子里面到底是什么呀?”
紫里以天真的表情问道。好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知道解答。
“不清楚,不过想抢回去的那家伙说那是什么‘Stabilizer’。”
“Stabilizer……那就是‘安定装置’的意思嘛。”
“啥……安定装置……”
听起来好像电子产品的零件名称。由于一点也不危险,所以我也因此放心不少。这种东西就算奉送给敌人,应该也不会造成世界毁灭吧?
“呃……既然如此,等对方来要东西时,我应该可以直接归还吧?”
为了小心起见,我再一次向紫里确认。紫里发现我一脸不安后忍不住笑了。
“智春哥哥觉得好就好呀?”
“是吗?”
既然如此,我就不必再担心那点了。
反正这原先就是朱里学姐擅自替我增添的麻烦,所以一开始我就没有保管那玩意儿的义务。之后的事等朱里学姐恢复记忆再烦恼吧,现在就先决定放弃那只神秘箱子。
“对!……我们讨论的箱子放在哪里啊?”
好不容易来到老哥的实验室后,我如此问道。这间门窗紧闭的昏暗房间中满是尘埃,数不清的古老道具被塞在占满整面墙的巨大棚架上。
“应该就在那里面吧。”
紫里以开朗的微笑告诉我。
她指着前方的一只大木箱。这种以原木板条加金属制成的坚固容器经常可在港边的仓库看到,多半是用来装运舶来品。木箱的表面还烙了好像是通关许可的印记。
这箱子的确从以前就放在老哥的房间里了,只是我一直没兴趣打开检查。
既然紫里已经失去以前的记忆,她当然不会晓得木箱里有什么玩意儿。不过这么说来,她又为何会知道银色手提箱原本应该放在那里面?
我小心谨慎地打开木箱上盖,并再度问了紫里一遍。
“……你确定把玄关的那个手提箱放进去了?”
是呀——紫里微笑道。
我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原来如此。
紫里会把手提箱放进这里的理由我终于明白了。此外,原先被扔在玄关的手提箱也确实在这里面。
只不过,我没自信能对那只杀人人偶解释清楚。
“呃……请问怎么了吗?”
紫里不解地问道。我无言地摇着头,就算对她抱怨也无济于事。
木箱里一共有十六个银色金属手提箱。
颜色、形状都几乎一模一样的神秘箱子十六只,就这样密不通风地装在这狭小的容器中。
*
把事情从头到尾解释给紫里听花了比我想像中还要久的时间。
其实这也很正常,毕竟黑崎朱里对她而言等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此外她脑内的时钟还停留在三年前,前后的记忆都已经石沉大海了。就算是专业的精神科医师,要让她完全掌握这段期间发生的大小事也非常困难吧。
总之,关于科学狂会与恶魔等棘手的话题就姑且抛下不管,我直接将与朱里学姐有关的部分抽出来转述给她。现在得先让她尽量取回记忆才行,毕竟朱里学姐身为学生也不能一直向学校请假。
同样地,她也不能永远住在我家里。
就算我把朱里学姐丧失记忆的事说出去,学校方面也不见得会采信。我跟朱里学姐虽是同社团的学姐学弟,但并没有任何亲戚关系。非亲非故的孤男寡女同住一屋檐下,世人都会认为这叫同居。对学校来说,这可不是以简单的男女不正常交往便可带过,传了出去弄不好会被直接退学的。在被老师或其他学生抓包前,我最好赶紧想办法让朱里学姐恢复原本的样子。
“——原来我住教堂呀?”
紫里对自己的住所似乎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对于自己曾与一名老神父共住的事也毫无印象。
不过,我所知道的朱里学姐私生活之事也只限于那座教堂而已。教堂是一种气氛特殊的宗教场所,如果让紫里实际造访一次,搞不好会让她回想起什么。
“咦?我要自己一个人去那座教堂吗?”
紫里喃喃说道,脸上不安的表情十分明显。由于她失去的是最近三年的记忆,所以似乎没什么非得回想起往事不可的危机意识。对于自己得动身前往教堂,她好像更觉得大可不必。
“真不好意思,现在的我实在没办法陪你去。”
我无奈地致歉道。紫里听了则以略显恍惚的表情低下头。
“对唷……我也不能一直借住在这里,这样对智春哥哥太过意不去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来比起朱里学姐的人格,紫里的确更在乎旁人的感受。
“就算你什么也没想起来,还是可以回来这里啊。不过,我觉得恢复记忆对紫里同学本人应该比较好。”
“唔……真的是这样吗?”
紫里以湿润的双眸凝视我。
被她这么认真地一问,我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我以前听说过,之所以会造成丧失记忆,有时候不一定是生理方面的伤害,也有本人不想回忆起过去之事的精神因素也在所都有。
然而,以朱里学姐那种大剌剌的性格,我实在很难想像有什么往事能对她造成如此严重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