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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2 / 2)


  但他伤口还远没有好,这一笑,显然扯到了胸前的伤口,容景谦的笑徒然止住,他抿了抿唇 ,微微蹙眉。

  庄常曦也意识到了,鞋子都没顾上穿,赶紧下了炕,跑到容景谦身边,扶住他的肩膀:“你没事吧?!我去找军医,那个……”

  容景谦按住她的手,沉声道:“不必,只是微微扯动伤口,不碍事。”

  他的手有些凉,脸色也有些苍白,庄常曦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将手抽出来,轻声道:“……谢谢你。”

  容景谦有些困惑地看着她,庄常曦索性在他床边坐下,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其实,当你知道你在找的那个所谓的表姐是我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分外崩溃?”

  “为什么这么说?”

  庄常曦瞥他一眼,道:“原本可以除之而后快的人,不但不能惩罚,还要保护她……若是我碰上这种怪事,一定会疯掉的。”

  容景谦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你可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庄常曦茫然地道:“你是说,在行宫?我不太记得了……”

  顿了顿,又想起那个梦,道:“不过,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你在哭,我还将误以为你是个姑娘。”

  容景谦的脸色晦暗不明,庄常曦好奇地看着他,他才道:“那并不是梦。”

  庄常曦惊讶地捂住嘴,容景谦似是有些无奈:“你当时将我当做小女鬼,后来问清楚情况,要我背着你,爬上了香樟树。”

  庄常曦极其意外:“你那时候背的起我么?”

  “勉强。”容景谦倒也老实,“差点两人一道摔下去,险些没事。到了树上,你说要奖励我,便答应为我母妃提供药材。还”

  庄常曦连忙道:“好了,不要接着往下说了……后来忘记此事,是我不对。”

  容景谦摇摇头,道:“我说过,此事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将事情寄希望于他人,可笑至极。”

  庄常曦垂眸,轻轻抿着嘴,容景谦道:“那时我并不知道你是公主,还当你是河神的新娘。”

  庄常曦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难道,他很希望自己被丢进河里?

  “我母亲小时候哄我入睡时,常说河神新娘的故事,传说中能被选为河神新娘的人,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在成为河神新娘后,亦无所不能,帮助天下人。”容景谦平淡地道。

  庄常曦一时间手足无措,又想要为“世间最美”而得意,又因为“帮助天下人”而惭愧,她磕磕巴巴地道:“总之,你就是以为我是个心地很好的仙女,谁知……”

  容景谦不语,庄常曦想了想,又道:“那后来你入宫见着我,晓得我是康显公主,是你的姐姐,你是如何想的?”

  容景谦回忆片刻,道:“想要同你亲近些 ,问你为何停了药,想你告诉我,是下人所为。还想同你说这些年我过的并不好,让你能好好安慰我两句。”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越发羞愧的庄常曦,继续道:“结果入了宫,才见你第一面,便被你踢了一脚。”

  庄常曦欲哭无泪,连声道“求你别说了”,她实在是太过羞愧,太过后悔,加上自己也早就记忆混乱,所以丝毫没发现,上一世虽然她见容景谦的第一面,确实是一脚将容景谦踢翻在地,这一世却是好好地挽住了容景谦,带他去了掖池。

  作者有话要说:  皇弟:我已经放水了,但是她还是没听出来- -

  ☆、承诺

  因着那番谈心, 庄常曦对容景谦更添几分愧疚,之后十来日, 始终陪在容景谦身侧, 容景谦好似怪物一般,恢复的极快, 只是偶尔夜里病情会有反复, 庄常曦若是不那么困,便也会偶尔守一两次夜。

  有一回她迷迷糊糊地坐在容景谦床边, 听见动静醒来,便见容景谦莫名将被子都给推开了, 便晓得他大约是又发热了, 庄常曦打了个哈欠, 熟练地伸手一探,摸上容景谦的额头,果然烫的厉害, 庄常曦转身便要去喊医师。

  床上的容景谦却微微一动,抓住了她停在他额上的那只手, 他大约是被梦魇住了,眉头皱的很厉害,手劲也很大, 庄常曦吃痛地低吟一声,容景谦狠狠一扯,庄常曦便被他拉着直接倒在了床上。

  “……喂!”

  庄常曦瞪大了眼睛,伸手去推搡容景谦, 可容景谦眉头紧锁,眼睛也没睁开,他嘴里似在低声呢喃着什么,庄常曦心慌意乱,完全听不清楚,只想翻身下床。

  可容景谦却伸手,将她从背后抱了个满怀,庄常曦只觉得自己几乎要背过气去了,上辈子在静思园中,被容景谦压在身下的记忆徒然闪回,她又是害怕又是羞恼,却不敢死命推他——毕竟他伤口还没好,若是太过用力去推,免不得又是一阵血崩,这些天的修养全部作废。

  庄常曦欲哭无泪,好在容景谦并没有后续动作,他只是紧紧地勒住庄常曦细瘦的腰肢,将下巴抵在庄常曦的肩膀上,偶尔低声呢喃一两句庄常曦听不清晰的梦话。

  起初庄常曦犹如惊弓之鸟,背脊挺的笔直,生怕容景谦又作什么妖,可渐渐地,她意识到这人大约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便也逐渐放松下来,她本就困的厉害,心中催眠自己,这人是容景谦,是自己的表弟——虽然容景谦并不愿承认——但总之,是表弟,所以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话若是清醒时说给庄常曦自己听,她恐怕都会觉得荒谬,此时却是毫无办法,最后竟也当真闭上眼睛,一点点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庄常曦迷迷糊糊转醒,便见容景谦倚在床头,微微蹙眉望着她:“你为何来我床上睡?”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庄常曦脸一红,简直气的想暴揍容景谦一顿,她张嘴正欲说话,外头却传来小厮敲门的声音,庄常曦一愣,容景谦却已道:“进来吧。”

  她还在床上!

  虽然大家都晓得她同容景谦是表姐弟,可若被看到,八张嘴也说不清,庄常曦往被子里一滑,如同干尸一般僵硬地躺着,容景谦被小厮伺候着梳洗了一下,庄常曦躺在被子里,几乎要背过气去,等那小厮走了,庄常曦猛地从被子里探了个脑袋出来,大口喘着气:“容景谦!”

  容景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庄常曦此时才惊觉出此人居然有几分幼稚,她伸手指着容景谦,半晌,又猛地收回手,一时间居然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第十天时,容景谦不顾庄常曦和医师的劝阻,执意要下地走路,庄常曦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觉得他像是自己养的一株什么植物,好容易这植物上的虫被除了,要开始成长了,可不能又出什么意外。

  她照料容景谦的这十来日,每天守着这人,盯着他吃东西,自己也要跟着吃,不知不觉就吃了许多,以前动不动就没胃口的坏习惯早就没了。白日忙碌,晚上也要守夜,于是抓着时间就大睡一场,更加没有以前会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事的忧愁,几乎是沾着枕头便能轻松入睡。

  这么一来二去的,累归累,人却反而胖了点,原本尖的几乎可以戳死人的下巴也终于圆润了起来,以前的那些事,似乎一时间如同容景谦身上的伤口,不知不觉便由血肉模糊变成一道结痂了的伤疤。

  只是容景谦算是病了显然也不能完全安安心心地休息,姜听渊华君远常来同他说些什么事,这种时候庄常曦也懒得在里头听着,听也听不懂,到时候出事了指不定还要被怀疑。

  她喜欢趁着这种时候跑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躺在摇椅上,披个小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