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分卷(9)(2 / 2)

  萧彧将收拾好的树皮扔在水里泡上十天半月,这事就算暂告一段落了。他深切体会到造纸是个麻烦事儿,光靠自己肯定是不行的,想要很多纸,必须要请专人来做才行。

  这事萧彧犯了难,因为他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他不担心烧石灰的技术外传,因为石灰重,运输不便,只能在本地生产,本地销售,且获利有限。

  但造纸就不一样了,民间的纸张为何如此稀缺,除了成本高之外,便是业内严控技术外流。萧彧也想靠造纸赚点钱,毕竟轻便的纸张可以作为商品销往内陆,甚至还能销往海外,换取自己需要的物资。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古人喜欢买奴仆来干活了,买来的奴仆是自家人,不担心他们另起炉灶,日后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但作为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信奉人人平等的现代文明人,萧彧实在无法接受人口买卖。

  考虑许久,萧彧决定采用师徒制,古代师徒制非常严格,学徒数年出师,徒弟需要为师父服务一定年限才能另起炉灶,这算是学技术交的学费吧。

  这事在萧彧心里只是个想法,还未付诸行动,因为自己的第一张纸都还没造出来呢,办作坊什么的言之尚早。

  接下来,裴凛之每天都是晨间出门狩猎,回来处理皮毛、鞣制皮毛,他要赶在天气变冷之前为萧彧做好一张兔毛被。

  家里的野味多得吃不了,送了一些给左邻右舍,依旧还有剩余。萧彧把吃不了的肉腌制风干起来,留着慢慢吃。说起来有些罪过,为了做被子,山上不少兔子都遭了殃,但这好比兔子吃草、狼吃兔子一样,都是为了生存,没有谁对谁错。

  萧彧一直在编制棕垫,蓑衣先放一边,毕竟春天还远,冬天马上就要来了,总之,先熬过这个冬天再说。

  裴凛之终于攒够了兔皮,拿去找孟家娘子帮忙,让她将兔皮缝缀起来。这事鱼儿其实也能做,但她的手红实在太粗糙,达不到裴凛之的标准。

  孟家娘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兔皮,她摸着柔软的兔皮,艳羡地说:用这个做被褥就不用担心冬日受冻了。

  裴凛之说:烦请孟娘子帮我缝好被子,这多余的两张兔皮送给思源做件小袄。

  孟家娘子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裴郎君和萧郎君对我家恩重如山,我这只是帮点小忙,怎能收你的东西。

  裴凛之说:请孟娘子收下吧。过几日我还要送一些皮毛过来请孟娘子缝被子和袄子,需要麻烦你的地方还多。冬日天寒,孩子体弱,就算是我们郎君对孩子的爱护和体恤吧。

  孟娘子感动得无以言表,她双手合十:二位郎君真是大慈大悲的菩萨转世。

  裴凛之给萧彧做被褥的兔皮主要都是灰色和黑色的,没用白兔毛,因为白色不耐脏。但他也猎了一些白兔,准备给萧彧缝一件袄子。

  兔皮被子刚缝好,今冬第一波寒潮就来了。且来势汹汹,一向晴朗温暖的崖州一夜之间便寒风凛冽,阴雨绵绵,给崖州百姓杀了个措手不及。人们不能适应这种温差,很多人都感染了风寒。

  萧彧也中招了,打喷嚏淌清涕,喉咙肿痛,鱼儿也发热了,幸而裴凛之和吉海安然无恙。裴凛之用新制的兔毛被裹住萧彧,将他按在床上:郎君躺着歇息,不要起来,当心风寒加重。

  兔毛真温暖,萧彧看着衣着单薄的裴凛之:凛之你冷不冷?

  我不畏冷。

  萧彧不相信地伸手摸摸他的手,果然暖烘烘的,他说:你将羊皮披上。

  我不用,羊皮已经给鱼儿盖上了。我现在就送兔皮去孟家,叫孟娘子给你缝一件袄子。裴凛之说。

  萧彧缩在兔毛被里:我暂且不用,你给吉海和鱼儿先缝,他们小,身体扛不住。

  裴凛之皱眉看着他:你就扛得住?为何还感染风寒了?

  萧彧一时语塞。裴凛之给他掖了掖被子: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萧彧又吩咐他:你用生姜和葱白熬一锅水,咱们都喝一点,可以驱寒发汗。

  裴凛之点点头,转身走了,他其实有点不太明白殿下怎么又会医术了,最好不问,一问肯定又是书上看来的。

  天黑之后,裴凛之掌灯过来,伸手摸摸萧彧的额头,确信他没发热,便道:郎君早点歇息,晚上盖好被子。

  萧彧问:吉海和鱼儿晚上盖什么?他说要做羽绒被的,但是鸡鸭毛完全不够,根本没做起来。

  他们盖了两张羊皮。那羊皮本是裴凛之给自己缝被子的。

  那你晚上盖什么?

  裴凛之说:还有几块狐皮。

  萧彧说:那不是还没缝吗?狐皮太小,不如我们一起挤挤吧,这被子够大。

  裴凛之看着萧彧,过了一会儿才点头:好。

  第12章 承诺

  这不是两人头一回一起睡,上回刮飓风,萧彧就跟裴凛之一起睡的。不过那时天热,两人离得远,也不盖一床被子,没这么亲密。

  裴凛之并没有如萧彧想的那样睡另一头,而是拉开被子,直接挨着他躺下了。萧彧只觉得一股热烘烘的气息传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往里靠,想跟裴凛之保持点距离。

  裴凛之揽住萧彧的肩不让他动:郎君,被子不大,别离我太远,容易着凉。

  萧彧只好不再动,鼻端除了兔毛被上传来的椰香味,还有裴凛之身上的味道,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总之还挺清爽,还好,不是个臭男人。

  萧彧爱干净,又身在崖州这样暖和的地方,每日一澡是基本,若太热两三个都有可能。裴凛之也爱洁,每日都冲洗得干干净净。

  萧彧打了个哈欠,侧过身,背朝裴凛之,准备入睡。这个时间最多晚上七点多,这要是在现代社会,婴儿尚且都没睡得这么早,但萧彧的生物钟已经形成,睡着完全没有压力。

  裴凛之安静地躺了片刻,突然说:好久没同郎君同衾而眠了。

  萧彧睁开眼:嗯?

  裴凛之继续说:郎君还记得幼时吗?你自小独居东宫,陛下与娘娘却不知你怕黑。我去之后才发现你总是躲在被窝里悄悄流泪,枕头都是潮的,便主动要求留下来陪你。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兴奋得从榻上滚了下去,可把我吓死了。你疼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不哭,自己爬上床,还让我不要同内侍说。他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

  萧彧眨眨眼,努力回想,确有这么回事:嗨,往事不堪回首。

  裴凛之缓缓道:于郎君来讲是不堪回首之事,却是凛之心中珍贵的记忆。

  萧彧愣了一下,也许正是当年那个孤独无依的小小稚童牵动了裴凛之的心,所以他才愿意舍弃一切追随吧,便说:谢谢凛之多年的陪伴和照顾。

  裴凛之抬手摸摸萧彧的发顶:凛之只盼郎君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要生分了凛之就行。

  萧彧躺平,抓住裴凛之的手:凛之待我的情谊世上无人能及,你是这世上我最信赖的人。这是实话,唯有裴凛之待他全心全意,而自己能完全相信并且依靠的,也只有他。

  裴凛之听见这话,内心某些不确定的东西终于放下了,他满足地说:此生能伴郎君左右,虽死无憾。

  萧彧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便说:我不要你死,我们都要活着,还要活得好好的。

  好。裴凛之爽快地应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