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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0)(2 / 2)


  飞舟没有停留,很快就消失在了云雾升腾间。

  而沈霁筠手中握着的剑刃叮得一声碎裂了开来,世间无敌的无情剑化作了无数细碎的冰凌。

  叶荒艰难地站了起来,他受誓言所限,无法离开东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舟离去。

  待回过头来,看见沈霁筠的模样,忍不住出声嘲笑道:哈现在你又在装什么深情?晚了吧。

  沈霁筠没有理会旁人的言语,独自阖上眼皮。

  深情

  他自以为无情道大成,可未曾,想到头来一切都是笑话,情这一个字,他从未勘迫过。

  沈霁筠周身的气息涌动,修为一落再落。

  化神巅峰、化神、元婴一直近乎于无。

  隐隐间传来咔嚓一声。

  一直摇摇欲坠的无情道,终究是毁在了这一刻。

  沈霁筠的修为尽散,化作了乌有,成为了一个彻底的凡人。

  他自己却丝毫不受影响,步履缓慢,却坚定地走入了夜色之中。

  叶荒看着他的背影,自语道:从今日起,修真界怕是要少一位云竹君这般的人物了

  飞舟神速,能够一日千里。不过瞬息之间,便将东荒的纷纷扰扰甩在了身后。

  谢小晚站在围栏前,漫无目的地望着底下聚散的云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妙音走出了船舱,手中端着一盘新鲜的瓜果,见围栏前的身影一动不动,开口说道:楼主,还有一段时日就到风月楼了,不必过于担心,还是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其实谢小晚担心的并不是暗中的危机劫难,而是其他的事情,不过他也没有对妙音解释,只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

  他懒散地坐在了湘妃竹榻上,一手撑着下巴,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果盘中的葡萄。

  葡萄水灵,还沾着一些晶莹剔透的露珠,令人一看就口齿生津。

  妙音见谢小晚心不在焉的,摘下了一颗葡萄,待细细剥去了上面的果皮,再送到他的嘴边。

  谢小晚是被伺候习惯了,下意识就张口咬住了唇边的葡萄,等囫囵吞下后,才反应了过来:酸。

  妙音愣了一下:酸吗?

  她又摘下了一颗葡萄,想要尝尝味道,可还未送入口中,正在稳定行驶地飞舟突然咯噔一下停了下来。

  这一停,这艘飞舟都强烈地摇晃了起来。

  妙音没能拿稳,葡萄摔落在了甲板上,咕噜噜地滚远了。她好不容易站稳了,问:是飞舟的飞行阵法出错了吗?

  谢小晚站了起来,淡淡地说:不是。

  飞舟阵法没有出错,而是前方出现了拦路之人。

  云雾散去。

  不知何时,前方出现了一个比飞舟还要庞大的虚幻影子。

  那身影被莹莹佛光环绕,定睛一看,是一个惟妙惟肖的金刚护法。他的左手持着钵多罗,右手如捻花一般放置在胸前,面带慈悲、不怒而威。

  妙音喃喃道:西漠她转头问道,楼主,我们要避开吗?

  谢小晚平静地说:不用避了,这就是冲着我来的。

  他原本以为危机藏在东荒主城之中,只要远离了东荒就能避开一劫。没想到有杀机的不是地方,而是人。

  不管他去哪里,这劫难便如影随形,根本躲不过去。

  躲不过,那就只能不躲。

  谢小晚轻声道:看看他想要做什么。

  话刚出口,就听见飞舟四周环绕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阿弥陀佛

  咚

  这声音毫无杀意,可每一字落下,飞舟就往下沉一寸。

  飞舟之上亮起了一座又一座的阵法,抵御着无形的攻击。

  两股力量对峙,使得飞舟不停地摇晃了起来。

  妙音根本站立不住,只能用力地抓住一旁的栏杆,才能保证自己不被震动的余波给甩出去。

  谢小晚却纹丝不动,唯有衣角猎猎作响。

  他望着前方,清朗的声音穿过云霄:大师,何故拦人?

  声音凝而不散,同样围绕在四周,隐隐与僧人的佛诘相互抵抗。

  如此一来,飞舟暂时稳在了原处,没有再往下沉去。

  须臾之间。

  金刚护法的幻影中走出了一道瘦弱佝偻的人影,那是一个苍老的僧人,看起来年近六十,走路的时候都颤巍巍的,好似一根手指就能戳倒在地。

  可谢小晚却不敢小觑。

  这僧人十有八九出自西漠密教,密教修行的功法奇特,不能光以外貌来衡量。

  只是西漠密教一直龟缩在西漠不出世,他根本没机会招惹那些僧人,这又是怎么找上门来的?

  谢小晚的目光微微凝起。

  不招惹到的西漠佛子还是有一个的。

  正想着,就见那僧人低垂着头,谦卑地说:小谢施主,贫僧乃是密教护法空度。

  谢小晚隐约听说过西漠密教的字辈排名,像藏镜是藏字辈的,属于新一代的弟子。而空字辈,则是积年的老僧人了,至少也是个元婴期。

  看这个空度能够这么轻易地阻挡住飞舟,估计已达到化神境界。

  谢小晚很快就做出了结论他不是这个僧人的对手。

  还好空度没有动手,先和风细雨地说:贫僧此次前来,只是有一事想与施主商量。

  谢小晚想着能避战就避战,听到他这么说,便回问了一句:是什么事?

  空度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请施主前去西漠小住一段时间。

  西漠,谢小晚曾经去过,不过那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他没有小住过,但也明白,西漠密教这些人也绝非是什么好客之人。要知道,他们面对那些大奸极恶的邪修,也是如此说的先请来西漠做客,然后再镇压个几百年几千年的。

  谢小晚挑了挑眉,问:若是我不愿意呢?

  空度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他一脸慈悲为怀,平淡地说,贫僧并不想对施主动手。

  这就是先礼后兵了。

  谢小晚的唇角浮现了一抹讥讽的笑意:我也有一个问题,大师为何一定要让我去西漠?

  空度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

  要么就不回答问题,要么就直接解答疑惑。

  这也不是需要藏着掖着的事情,空度娓娓道来:贫僧有一徒弟,天生佛骨,本应该是真佛转世,可如今却被情障所困,不能自已。本来这次让他出西漠游历,破解迷障,可未曾想反而越陷越深。

  谢小晚听到一半,就知道空度的徒弟是谁了。

  还能有谁,不就是藏镜吗?

  空度继续道:如此一来,贫僧这个当师父的,就不免要操心一二了。不过施主放心,贫僧不会伤害施主分毫,只是在西漠小住一段时日罢了。

  谢小晚重复道:小住一段时日?

  空度的眼中精光一闪,很快又恢复了慈悲怜悯的模样:不过镇压小谢施主三百年,直至贫僧的徒儿心魔消散为止。

  妙音一听,便耐不住高声道:好大的口气!西漠密教竟如此的张狂,你这秃驴难道是欺我风月楼无人?

  空度的涵养极好,被如此指着鼻子叫骂也不恼怒,只是从容解释道:施主可知,此地位于东荒边界,妖兽层出不穷,若是飞舟在此坠毁,也不会有外人知晓。